我認真的凝視著渺渺。一本正經的問道：“渺渺，你這句話，是幾個意思？”

若是換作往常。這句話絕對是說笑的。可是，用在這裏卻一點也不像是在說笑。

渺渺的身體顫動的更加明顯。之前我並沒有註意到她其實一直在顫抖。

“說真的......”渺渺抖的難以自控。但還是用力的深呼吸了好幾下，這才慢慢的繼續說道：“我經常會不小心照到鏡子。看到不該看到的東西。可是我定下神來再次的仔細去看。就發現鏡子裏看到的是我自己。幾次三番的，我都以為是自己眼花了。可是，我心裏一直有個聲音告訴我自己，一恍神看到的那個人，一定不是我自己。”

渺渺邊說邊忍不住要落淚。我也覺得渾身的汗毛都站立了起來。一股冷颼颼的感覺從脖子那兒一路涼到了腳底。

難怪我開口說要回來的時候。渺渺一口就答應了。現在想來估計她也是一個人害怕的厲害。又不能開口讓那個算不上是男朋友的前男友回來。

沒想到我為了躲開小維家人的糾纏，卻掉進了更加麻煩的事情裏。不過，事到如今我要是一味的怨恨渺渺。似乎太沒有道義了。

“我真是快瘋了......”渺渺突然變的息斯底裏。幾乎有些憤怒的說道：“我自認為自己從沒做過什麽壞事。而且，之前遇到天天和小佳佳的時候。我也盡心盡力的助他們一臂之力。做了很多力所能及的事情。可是，現在怎麽就覺得這一切都不值得呢？”

“哎，也不能這麽說。我始終還是相信善有善報的。”雖然我非常理解渺渺現在的心情。甚至自己也這麽覺得。可是，畢竟不能讓渺渺的情緒更加的低落和憤怒。於是，我只能換了個角度去嘗試讓渺渺解開這個心結。

“佳佳。你還記得我們都看過的鬼語者嗎？雖然我沒看完結局，可是你不覺得好人未必有好報嗎？難道是有人不想我們跟那些東西多接觸。所以才要警告我們嗎？”渺渺不知道怎麽的突然又把神經線搭到了連續劇。

“沒有這回事兒。這都是電視劇。隨便拍拍的。再說了，美國和中國能一樣嗎？”雖然我也有著類似的擔憂。或者是因為我們離這些往生者太近。從而招來了一些不太善良的往生者。畢竟沒有人說死了的人就一定都是好人。

“怎麽不會。”渺渺完全聽不見的話，滿腦子都是些恐怖的東西。只見她眼神渙散，幾近崩潰的哭鬧起來：“這幾天我都快過不下去了。都是幻影、幻聽、幻覺......我都快瘋了。今天......我真是沒法過下去了。”渺渺發瘋似的哭著喊著。突然又捂著臉，帶著哭腔說道：“我要回家。我要回家去。我不在這兒呆了。”

“也好。要不你就回家吧。等考試再回來考一下。也不用等成績出來。考完就回家。等開學了再回來。不對。最好是開學了也別回來。我幫你領書本，給你快遞。然後吧等考試你再回來。嗯.......學校怎麽辦呢？哦，對了。讓你家人給學校打個報告，說你精神失常需要長期在家療養。但是不會耽誤學習。讓學校千萬別讓你停學或是取消你的學籍。”我原本是想讓渺渺安心，所以才順著她的想法來說。可是說著說著就變了味道。更像是要讓渺渺面對現實。

渺渺被我說的一楞一楞。連眼淚都忘了流。

可是，也僅僅是片刻的工夫，渺渺又突然流起淚來。

“這樣不行。那樣也不行。嗚嗚嗚——不活算了——”渺渺捂著臉發洩般的自言自語。

“那也行。這樣就不用提心吊膽了。真是個好辦法。說不定能你變成了鬼，還能去嚇唬別人。讓別人也嘗嘗這個滋味。或者去找那個嚇唬你的鬼單挑。”我越說越脫線。收都收不住。嘴巴像裝了自動裝置一樣。噗噗噗的往外吐句子。

“去你的——”渺渺被我調侃的哭笑不得。

可是，我覺得這麽一攪和，好像原本嚇到半死的情緒真的得到了緩解。不只是我。可能渺渺也有些好轉了。

“哎——終於有點正常了。”我無奈的看著渺渺。一副松了口氣的模樣。

“哎——”渺渺也長舒了口氣，道：“真是稍微好受一些了。剛才真是被逼到那個份兒上了。能發發牢騷的感覺真好——”

渺渺說著感激的看了我一眼。又道：“兵來將擋，水來土掩。”

“可不是，人怕鬼三分。鬼怕人七分。”雖然我也免不了覺得渺渺的情緒跳轉的有些略快。可渺渺天生就不是個要死要活的人。要說到反常，倒是剛才又哭又鬧的更加反常。

“那是......”渺渺對著我。努力擠出一絲笑容。然後故意拉下臉來，惡狠狠的說道：“知道這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什麽嘛？不是洪水、不是猛獸。而——是——人——”

“點讚！”我毫不吝嗇的誇讚渺渺。這說法多霸氣側漏。即使眼下看著更像是自己在給自己壯膽。可是，這樣的發展趨勢是好的。至少不用心驚肉跳的一夜無眠。

渺渺也猛的點了點頭。看似事件發展終於可以暫時收場了。誰知道渺渺又突然緊張了起來。神秘兮兮的湊到我的耳邊，說道：“可是有鳥撞死在家門口......是死亡的預兆。”

“又是電視劇吧？”我還以為她要說什麽，這麽神秘。誰知道是說這個。真無聊。我忍不住斜了渺渺一眼。

“真噠。電視劇上都是這麽拍的。”渺渺又提高了一些嗓音。

“真你個大頭鬼。你隨便上網一百度。多少人家門口有不小心撞死的各種鳥類......難道他們發完百度就都掛了？”我說完給渺渺送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。轉身離開。得趕緊洗洗睡了。總比這樣越想越說。越說越怕的強吧。即使躺進了被窩再說也好。說累了就睡著了。

渺渺不敢自己一個人呆著。我前腳剛出房門，她後腳就跟了出來。

“你幹嘛去呀？”渺渺急的直跳腳。

“洗漱唄——”我頭也不回，問道：“一起吧，省得你害怕。”

我說的淡定，其實自己也怕的要死。一個人肯定是不行的。必須拉上渺渺一起，心裏才覺得有些踏實。

“你膽子真大。”渺渺跟在我的身後，畏畏縮縮的跟著我往廁所走去，還不住的叨叨：“遇到事情也比我冷靜。幸好，今天有你在。”

我被渺渺誇的有些飄飄然。即使真的怕，也得假裝不怕。

“幸好有你在？”突然耳邊飄來鄭玲冷冷的話語。

我恍若未聞。也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。我不想在今天這麽覆雜的情況下再去和渺渺解釋佛牌的來龍去脈。更何況，現在我們倆的心理狀態和精神狀態都到了零界點。

“就是因為你們在一起了。事件才升級的。原本纏著你的和纏著她的根本就不搭界。現在可好......都湊一塊兒了。”鄭玲的口氣若有似無，還時不時的嘆了口氣。

“那你想怎麽辦？馬後炮？早幹嘛去了你？”我被鄭玲叨叨的直竄心火。忍不住在心裏咒罵道。

“嗨——你怎麽什麽事兒都能賴我頭上？你當我是萬能的啊？”鄭玲被我罵的莫名其妙。

其實我卻覺得她被罵的一點也不冤枉。

“好心沒好報。”鄭玲一直喋喋不休的在我耳邊嘰嘰喳喳。真想有個頻閉功能能把她給我屏蔽了。

鄭玲似乎接收到了我強烈的心意。自討沒趣的說道：“得——我閉嘴——”

此刻我的情緒很覆雜，也很矛盾，一方面很希望鄭玲趕緊閉嘴，讓我安靜一會兒。但是另一方面又很怕她就此閉嘴。讓我對眼下的情況和即將到來的風雨一無所知。最終還是決定知己知彼百戰不殆。

“說了這麽多廢話。一句重點都沒有。”我故意在心裏抱怨。引鄭玲繼續說話。

“怎麽沒重點。都跟你說了。重點就是你們要分開。非得說這麽明白嗎？”鄭玲估計快被我氣死了。

“現在分開就行？”我繼續在心裏和鄭玲對話。

“餵——佳佳。你發什麽楞啊？水就快冷了。”渺渺伸出手來在我眼前晃了晃。

“哦哦。不好意思。我在想事情。”我說著趕緊利索的擦起臉來。

“哎，不知道有沒有用。走一步算一步唄。”鄭玲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態度真是讓人火大。

“行了。你可以閉嘴了。在你沒有找到解決方法之前不要輕易開口給建議。凈說廢話。”我在心裏大大的翻了個白眼就此再也不搭理鄭玲了。

鄭玲被我噎了半天才‘哼’了一聲，然後就不見動靜了。

耳根終於清凈了。

我也不知道，為什麽事到了如今我們倆還是沒法好好相處，沒法好好說話。可是，我知道，我並不討厭她，至少不是真的討厭她。可是，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對她的態度。也許，人就是這樣。對越是親近的人就越是苛刻。就好像他們對你的好都是應該的。而從來沒想過，自己是不是值得他們這麽好好的對待。

也許，鄭玲也真的了解我真實的心態和想法，所以也從來不和我真正的計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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